Chen Yangjian's Blog

Carpe diem - Seize the day

七年

| Comments

二零零一年的今天晚上我在舅舅家的油漆店里头帮舅舅看店,顺便关注细细体味五,旁边坐着我的外婆,然后和我外婆差不多年纪的萨马兰奇爷爷对这世界宣布:二零零八年夏季奥运会举办地——北京。我忘了那一刻自己的反应是怎样了,我的家乡只是个遍布大江南北的鱼米之乡中的一个,对政治对时势的接收和反馈与皇城根是天壤之别的。然而我深深地记得萨老头宣布之后天朝体育台的屏幕上不停回闪的那四个字,“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什么?赢了另外几个举办城市,赢了邪恶的资产阶级、帝国主义?按我那些日子里从报纸上吸收的有限的消息看,奥运会以及其他大型国际赛事的举办城市(国)在五大洲之间是有个不成文的轮替规矩的,一九九三年的时候亚洲输给了澳洲,如今我们终于能够举办了而已。或许没能经历一九九三时候的申办失利让我失去了了解背景知识的机会,或许朝廷电视台被要求这么做,或许导播黄健翔了,我不知道,我只是认为那个时候的“我们赢了”显得很可笑,一如如今的“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再回首,已经七年过去了,七年前的那个时候我还在等待瑞安中学的入学通知书吧,或许已经知道自己能够入学了,唉,实在记不清和三姨一起去学校食堂二楼交自费生的三万入学费是在哪一天了。能够记得的,只剩下八月份的军训和九月份某天出操回教室时同学们笑呵呵地交流美国纽约那件事,或许我这么说他们是不对的,但是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我自己听到九一一时候的反应,那一刻我有点开心。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小时候也弄死过几只青蛙踩死过几只蚂蚱,但是我相信我还当时应该还是个纯良少年。自我分析一下,原因如下。初中的时候恰好是大使馆被炸南海上空撞机等事情发生之后,那时对美帝的厌恶情绪和广大活跃在一线二线的粪青们一样,像是一个乡下小子对横行霸道的地主家的少爷的抵触,丫真事儿。

如今开始上自己的班,开始在写字楼高层出入,听闻同事们两个月前那一天的种种事情,我终于开始体会脚不能踏实地的那种恐惧,理解七年前的那两栋大楼上坠下的那几个人。

不管他们的国家做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和我们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政府也和我们的一样,为了名正言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追求和目标。我们要河蟹要戴三个表,他们则说天赋人权。然而七年时间过去,我们忙于奥运,他们深陷伊战残局的泥淖。我们的社会依然在做俯卧撑,他们的十八岁们被禁止直接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但是可以听着 iPod 驾着坦克在陌生的土壤上厮杀。我们的日子越来越物质化越来越“发达国家”,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以选择的越来越多,但是生活的代价越来越高;他们的战争越来越像视频游戏,在屋子里遥控轰炸机,在驾驶舱听着摇滚碾碎所有途径的生灵,但是战争的伤痛看上去却越来越难以消去。

七年时间过去,我想要说的其实都不是这些,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的探索与追寻,我们的不爽与诉求。对我这个规矩不懂多少的,默默生活于校园的愣头青来说都显得遥远,七年时间,我经历了我的高中和我的大学,我希望有生之年我能去当个研究生,我希望我还能有理想有追求有探究真理的意愿和能力,然而与现在的中国现在的中国的大学,我并不奢望。七年时间里,我耗去了父母的积蓄和自己最美好的时光,我曾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也曾经郁闷地徜徉在学校的弥漫着黄土味的新修泊油路上,我曾经追求过美好的事物也曾经放弃过许多原本能够达成的意愿。我一直懒散一直放纵一直混日子,这七年里,这样的我幸运地认识到了许许多多的好朋友好同学们,请恕我在这不再细细详述。我只希望,在接下来更漫长的生活里,我们还能关心彼此了解彼此,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出去打球一起慢慢变老,一起感慨,他他妈什么时候能不再做俯卧撑啊。

Comments